本站贴文为《橡树下》(Under the Oak Tree)第一部番外篇《利夫坦前传》(Riftan’s POV)的非官方中译文。
原作者:김수지 Sooji Kim
英中译者:LeakishCranium
* 原作分级为R19,未满18岁请勿阅览 *
• 原作为韩文轻小说,本译作由英文版再译为中文。并未参考原文。
• 本译作单纯基于分享之心意而刊载,非为盈利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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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文全程为人力翻译,无机翻。无专业校对,若有不足之处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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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城门后利夫坦直接跑到了铁工坊,看上去里面的人已经热火朝天的忙了好一阵子了。利夫坦有点不解,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心情不好,今天的铁工坊看字来似乎比平时还要更忙碌些。
“还知道回来呀!”
一进门,他就被声若洪钟的师傅的骂了一句。师傅手上一边挥着铁锤一边上下打量利夫坦的眼神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说什么病了,装的吧?”
“…我今天早晨才好不容易醒过来的。”
师傅肆意大笑了起来。
“你是要我把你扔出去,再去找个蠢材来替你的位子吗?”
利夫坦很想顶嘴,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真的是大病初愈,他真的是今天早上才刚刚能够下床。尽管如此,他也不敢造次,生怕得罪师傅又被师傅油腻腻的拳头敲在脑门上。铁匠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利夫坦,随即用手指了指墙边堆得老高的麻袋。
“昨晚王家骑士团来了,工作多得跟山一样高。人家催死催活的要,我一个人实在搞不过来,没办法,这次就放你一马吧!”
有必要说得那么夸张吗?利夫坦默默地开始干活,内心澎湃汹涌满是对师傅的腹诽。师傅倒是没说错,工作确实多,工坊里面堆满了待修理的盔甲、剑、钉头锤、战斧、矛头、盾牌,这还不止,骑士团还订购了好几百个箭簇。
真想知道这么多武器防具是要用在什么场合。骑士团还为骑兵队的马匹订购了好几百个马蹄铁。工坊里的捶打声此起彼落,仿佛根本没间断过。每个铁匠都得分担一部分订单,就连利夫坦也被抓去打马蹄铁了。
“你都来了好几个月了,至少知道怎么打马蹄铁吧?来,给你个样本,照着做。”
这几个月来从没有人教过利夫坦任何手艺。就他这样居然也被叫去打马蹄铁,利夫坦心里觉得这根本是荒谬。但是他轻轻敲着铁块,没说一句话。虽然这段时间来他始终都在边上打杂,但并不表示他没有趁师傅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偷师。此时,他绞尽脑汁回想制作马蹄铁的工序,并且依样画葫芦地开始动作,
首先要把铁块放在烧红的煤炭上,用打铁锤敲出马蹄铁的形状,看别人做很容易,自己动手做就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但幸好利夫坦手巧,很少出错。总算在师傅给他的时间限制里打出了四对马蹄铁。
师傅亲自检查他的手艺,马蹄铁的尺寸、厚度和耐用度都必须达到要求才算合格。片刻,师傅把他打的马蹄铁抛进一篮子成品里,利夫坦意识到他过关了。师傅没说一句话就继续干别的活去了。
当天一早他才勉强从病榻上爬下来,谁能想到一天还没过去他就在铁工坊里汗如雨下挥锤打铁呢?他的双肩都疼得厉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死亡的边缘。但是他一声都不敢吭,也不敢显示出疲劳的迹象。万一被师傅看出来,他肯定会把利夫坦整得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这么挥着锤子打了多久,他脚前的那个篮子总算填满了。利夫坦把篮子抗在肩上出了铁工坊,向马厩走去。同往常一样他穿过了森林里的捷径,同往常一样城堡别院出现在他眼前。就在这一刻,思念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他拦不住自己的一股冲动,双脚不听话地朝着别院走去。
肩上扛着那么重的一篮马蹄铁出现在别院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犯傻。但是他怎么也止不住想亲眼看看那女孩的渴望,
走到距离别院不远处的时候,利夫坦放慢了脚步,他的眼睛找遍了庭院里的每个角落。终于让他在花坛前找到了女孩的身影。她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知道写写画画着什么。
看见女孩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的瞬间,他才终于有了放心的感觉,这奇妙的心情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但是很快的利夫坦就注意到女孩始终低着头,她那浅灰色的双眼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他的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她不会是还在等我带她的狗狗回来吧…
利夫坦静静地望着女孩,就在此时她抬起了头,圆溜溜的眼睛往四周看了又看,但是不一会儿,女孩的头又垂了下来。他再也看不下去,急急忙忙地从女孩身边溜走,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坏事在逃跑一样。
别再关心她的事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的。
他一路跑到马厩边,坚定地把那孤独的小身影赶出脑海。之前在马厩工作的时候他喜欢的那几匹小马驹被照顾得很好,他见着了小马驹也很开心,但是他自从看见女孩之后就觉得自己很差劲,那恶劣的感觉怎么都平复不过来。
利夫坦默默地帮着换马蹄铁,换完了马蹄铁他直接就回了铁工坊,然后抡起锤子继续打铁。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结结实实忙了一天的师傅才收拾起自己的工具。
“弄干净了就走吧。”师傅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一句。
利夫坦把布满煤灰炭屑的工坊整个扫了一遍,又仔仔细细的灭了炉里残余的火星。
打扫完毕后利夫坦正要回家,就在这时,他的脚踩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有缺陷的马蹄铁,大概是个没做好的残次品,没通过质量检验被直接被丢在地上了。
利夫坦弯下身来捡起那歪七扭八的铁块打算扔到一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铁砧边上。心里出现了一个想法,虽然捏着那块铁的手还在犹豫着。
他才刚刚把工坊打扫干净,他的身体警告着他随时会都倒地不起,他甚至觉得今天刚从病床下来就做了一天那么粗重的工作根本是累死了也不奇怪。况且,与其花时间动手完成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回家睡觉不是好过一百倍吗?
道理想得很明白,但他还是在炉里添了炭,升了火,献出了所剩无几的体力拉着风箱直到熔炉里达到了所需要的温度。他就着火把那块铁烧到能塑形的程度,用锤子轻轻敲打,肩膀和手臂都很酸痛,但他固执地置之不理。
虽然付出了这么一番努力,利夫坦对他做出来的成品却非常不满意。他用了各种工具想把那块铁做成一个王冠的形状,即便他付出了全心全意,做出来的王冠却是歪七扭八,而且上面没有任何装饰,说它简朴是客气,其实根本是粗陋。
原本想着能做出环状的装饰,结果弄得参差不齐皱巴巴的。他用难以置信得眼神盯着自己的“杰作”,随即叹了口气,把它揣进兜里。这是什么鬼玩意儿!我又做了件多此一举的无用之事。他觉得自己蠢得简直是欠嘲笑,转身离开铁工坊,很快的就出了城堡庄园。
因为他离开工作地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回家的路上一片漆黑。走在下坡路上得很小心才没被石头绊倒。还没到家就闻到食物的香气从茅屋飘了出来。
利夫坦摸着饿得呱呱乱叫的肚子打开了大门,他母亲坐在被火光照亮的那个角落,劈头就甩了他一个充满怒色的眼神。
利夫坦从没见过母亲反应如此激烈,他吓住了,站在门边不知如何是好。母亲不情不愿地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迅速站起身来。
“你今天…回来晚了。饭菜凉了我给你热热,你先休息会儿吧。”
她把乱蓬蓬的头发别在耳后,走到灶台前。利夫坦的眼神始终跟着母亲,却没看懂她是怎么回事。他母亲似乎微微颤抖着,这很奇怪。难道我回家晚了让她那么担心吗?利夫坦带着一副阴晴不定的表情在餐桌前坐下了。
“…父亲去哪了?”
“他…还没回来。”
母亲搅拌着锅里的食物,用一种静悄悄的语气回答了他。利夫坦皱起了眉头。他继父八成是在村里某个酒馆里醉生梦死。那男人大概只有在三杯下肚之后才会觉得人生有点意思。利夫坦虽然明白,却忍不住露出一脸的失望,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继父到底是什么心思,娶了的女人心里始终认定自己已经是某个别人的妻子,还带着一个棕色皮肤的拖油瓶,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男人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但是说老实话他的人生若是没有他们母子俩搞不好会更好些。
他吃完了一大碗粥,用湿毛巾随随便便的擦了把脸就倒在铺着稻草的床上。他母亲看着他,又用那种静悄悄的语气问着:
“…你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
母亲一反常态的关心让利夫坦很不习惯。所以他尽可能简短的回答后,就转过身去面对墙壁躺下了。
女人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拉起毯子盖住了利夫坦的肩膀。母亲那双小心翼翼的手让利夫坦皱起了鼻子。他闭上眼睛,心想其实偶而生个病,吃点苦头也不算件坏事。
***
新的一天跟昨天一样的忙碌,天才刚亮他就进了铁工坊,之后一整天都忙得团团转。王家骑士团很快就要离开城堡了,师傅们必须在那之前完成武器和防具的整备。
人忙起来脾气就会跟着大,利夫坦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在不招惹师傅们发火的情况下努力完成交代给自己的工作。然而,他突然看见了一样不该出现在铁工坊的东西。
那是一缕卷曲的红发。
那时利夫坦正扛着一大担干柴,他傻呼呼地眨了眨眼,发现确实没看错,那真的是公爵家的大小姐,她躲在门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偷偷朝铁工坊里面窥看着。
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眯起双眼看向外面,左看右看都没见着陪同的佣人。利夫坦脸都僵了。从城堡别院跑到铁工坊可不算是短距离。
她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远吗?他把干柴丢在火炉旁,转身就往门口去。那女孩遭受生命危险才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怎么今天又来了,真的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为什么公爵府的人会让妳这样一个人乱跑?那些卫兵是不是都脑子有病?为什么没人保护妳照顾妳呢?
他毅然地走上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孩身上。冷不防地,一位铁匠用力拽住他的手臂。
“你最好假装啥也没看见。你难道不知道平民是不可以主动对贵族说话的吗?”
“可是,一个小孩子跑到这里来也太危险了!”
“那不关咱们的事。这让照顾她的侍女负责就行了。”
铁匠直截了当的下了结论,说着就用力推了利夫坦一把,让他回到工坊里面。
“做自己该做的事,别给大伙儿添麻烦。”
利夫坦怀着恨意瞪着那名铁匠,但是他发现其他人似乎都怀着跟那人相同的想法。好几个人都对他投射了不友善的眼神,显然大伙儿都知道那里站着个小女孩,只是所有的人都选择忽略她。见利夫坦站着不动,铁匠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
“是没听见我说话吗?干你的活,假装这里没那个人。”
虽然不情愿,利夫坦也不得不服从。但是就算他拿着铁锤的手始终没停,他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要往门边看一眼。女孩还是站在门边偷偷看着工坊里面,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
妳是在找什么?
铁工坊里有太多对小孩而言很危险的东西。满地都是武器,随时会有火花并射出来,更何况烧着柴火和煤炭的熔炉里总是冒着烟,空气非常浑浊。利夫坦越看越焦急,担心女孩会走进这样危险的场所。猝不及防地,他和女孩对上了视线。
她看上去是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躲回门后面。利夫坦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她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道他能从门缝看见她的裙摆和那一头火红的卷发。
妳是不是以为我不晓得妳藏在那里?利夫坦摇了摇头,而那女孩又把头从门后伸了出来,这次她直勾勾的看向了他。他们的眼神第二次交会的刹那,她又躲回了门后面。然而接下来还有第三次…
利夫坦眉毛都纠了起来。妳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她一定是来问他怎么还没把狗狗带回去给她。一想到这,利夫坦就觉得他像是被捅了一刀,他转开头,再也不敢看向女孩了。
他实在没那个勇气告诉女孩狗狗已经死了而且被他埋了。利夫坦加快了打铁的节奏,假装自己很忙。
过了好久,利夫坦才终于鼓起勇气朝门口看了一眼,女孩已经不在那儿了。她大概等无聊了,又自己回别院去了吧。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知道自己放不下心让那女孩一个人到处乱跑。
于是他假装发现某些材料快要用完了,要去仓库取,抓着一个空麻袋就出了工坊大门。当他转身要抬起手推车的时候,一样不寻常的东西攫住了他的视线。
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确定没看错。窗台上放着一顶用五颜六色的夏季野花编织成的花冠。他把这顶花冠捧在手上看了很久,这才抬起头来四处搜寻她的身影。最后他发现女孩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从那里看着他。
难道妳是刻意把它放在这儿的?
他迟疑了一下,又把花冠放回了窗台上,转身握住了手推车的手把。红发女孩跳了起来,又跺了跺脚,看上去非常着急。利夫坦憋住了冲到嘴边的一阵笑意,又拿起了花冠。